袁千行与柳轻眉面面相觑,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恍然。
“所以我们母亲是姐妹…”柳轻眉轻触画像上的人像,“而你母亲试图救我全家…”
袁千行点头:“她救出了你,但没能救出你父母。”
这个发现让两人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不同。
七年伪装,十年复仇,原来他们的命运早在出生前就已交织。
“嘘!”柳轻眉突然按住袁千行的手,“有人来了!”
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。
袁千行迅速熄灭火把,两人屏息贴在密室门后。
“…帮主说了,那俩小贼可能来劫狱…”
“…把各路口都守住…”
“…梅大人马上就到,亲自审那几个清流社的探子…”
袁千行心头一紧:清流社的探子?难道大哥的人被抓了?
脚步声渐近,柳轻眉悄声道:“密道不能走了,得另找出路。”
袁千行回忆图纸:“刑房后面应该有条排水道,通往运河。”
两人轻轻推开密室后墙的一块松动石板,果然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。
正要钻入,外面突然爆发一阵喧哗:
“血迹!有人进来过!”
“搜!仔细搜!”
“走!”袁千行推柳轻眉进入通道,自己紧随其后。
刚爬出几丈,后方就传来石板被推开的声音。
“在这边!追!”
通道低矮潮湿,两人只能匍匐前进。
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喊叫声越来越近。
突然,柳轻眉停住了:“前面有铁栅栏!”
袁千行挤到她身旁,果然看到通道尽头被粗铁栏封住。
柳轻眉迅速检查栅栏结构,在右下角找到一个几乎锈死的机关。
“需要润滑…”她急中生智,取下头上的发簪,将上面的油脂抹在机关转轴上。
袁千行帮忙用力,终于将机关转动。
栅栏缓缓升起,但只开了一半就卡住了。
“挤过去!”柳轻眉侧身钻出,袁千行也勉强通过,但腰间的包袱被挂住。
追兵已近在咫尺,他忍痛舍弃包袱,刚滚出通道,一支箭就钉在了他刚才的位置。
排水道出口在运河堤岸的草丛中。
两人刚爬出来,就听见青龙帮总坛警钟大作,河面上巡逻的小船也调转方向朝这边划来。
“下水!”袁千行拉着柳轻眉跳入运河。
初春的河水依然冰冷刺骨,但两人顾不得许多,潜游到对岸的芦苇丛中。
刚爬上岸,柳轻眉突然闷哼一声——一支箭深深扎入她的大腿。
“忍一忍。”袁千行折断箭杆,简单包扎后,背起她就跑。
身后追兵的叫喊声和犬吠声越来越近。
芦苇丛尽头是一片桑树林。
袁千行拼命奔跑,肺部火烧般疼痛。
柳轻眉在他背上虚弱地说:“放下我…你一个人能逃掉…”
“闭嘴。”袁千行喘着粗气,“我答应过…不会丢下你…”
一支箭擦着他耳边飞过。
追兵已不足百步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前方桑树林中突然闪出几个人影——
“这边!快!”
袁千行本能地要转向,却听柳轻眉惊呼:“文师爷?!”
来人正是袁府师爷文若海,身旁跟着几个精壮汉子。
文师爷二话不说,指挥手下架起两人就跑。
穿过桑树林,一辆马车早已备好。
众人刚跳上车,车夫就扬鞭催马,马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。
“文师爷…你怎么…”袁千行惊魂未定。
文若海抹了把汗:“周大人料到你们会去青龙帮,命我在此接应。”
他看了眼柳轻眉的伤,“我们先去安全处,追兵很快会封锁全城。”
马车在乡间小路上疾驰,袁千行紧握着柳轻眉的手,回想着在青龙帮的发现。
母亲与柳轻眉母亲是姐妹,二哥实为梅家血脉,梅公公与张居正勾结…
这些碎片逐渐拼凑出一个惊人的阴谋。
而最令他心惊的是那份未写完的遗言——“欲废长立幼”。
当今皇上无子,若“废长立幼”…
“文师爷,”他声音发紧,“我大哥真的…死了吗?”
文若海神色复杂:“千峰少爷下落不明,但…”
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,“这是他留给你的。”
袁千行急切地拆开信,上面只有寥寥数语:
“三弟:
名单已交可靠之人。梅贼谋逆证据在‘寒衣旧居’。勿信袁千岭。
兄字”
寒衣旧居?袁千行皱眉。
母亲在袁府的居所早已被翻遍,哪里还有…
突然,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常带他去的一个地方——城外梅园中的小竹楼。
母亲说那是她初来扬州时的住处,后来成了她静修的地方。
“我们去梅园。”袁千行决然道,“答案在那里。”
柳轻眉因失血而面色苍白,但眼神依然坚定:“找到证据…为她们报仇…”
马车在夕阳下奔向梅园,身后是扬州城渐起的暮色。
袁千行知道,梅家和青龙帮的追捕网正在收紧,但他们已经无路可退。
母亲和姨母的血仇,柳轻眉家人的冤屈,袁家的灭门之祸…
所有这些,都将在梅园那座小竹楼中找到最终的答案。
而此刻,他唯一庆幸的是,在这条充满荆棘的路上,他不再是孤身一人。
柳轻眉靠在他肩头,呼吸微弱但平稳。
两人的手紧紧相握,仿佛这样就能抵御所有风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