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Good afternoon passengers. this is……Regular boarding will begin in approximately in ten minutes time. ”
终于挤出嘈杂的机场大厅,众人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寻了处空地,有序等候各市政的代表团驱车来接。也好在,公家备了伞。
“到哪了?”苏鹤打通林清语电话后的第一句就是:“还顺利吗?”
尽管从那头背景音中熟悉的斗嘴也能肯定她们的无恙,但他还是想听对方亲口说。
“当然顺利。”难为林清语要捂着听筒,远离以江卿冉为集火对象开始的纷争。“在等人。估计……下午就到梧泱了。”
“提前半小时跟我打电话,我去总站接你。”苏鹤不用猜也知道,这场有针对性的批斗大会能开起来定有许大律师一份功劳。他感慨的笑了笑,不忘嘱咐自家老婆。
“好。”这种小事林清语不会拒绝,也没必要。她已经发了消息给父母报平安,顺便通知他们找出了自己的户口本。
眼瞅江卿冉已经不胜其烦的就要崩溃,林清语抛下一句:“先这样。”便挂了电话,拉着江卿冉“脱离苦海”,招呼在室内避雨的病号和陪护一众人等,开拔了。
而远在梧泱体育中心的苏鹤,还盯着自己早已黑屏的手机笑的“傻里傻气”。身边的副教练瞅瞅面前这群等着号令的学员,又看看俨然一副老婆回来魂就没了的主教官,长叹道:“自由练习!”
随后拉着苏鹤,去找总负责人训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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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贰玖 肆月拾 梧泱大酒店·城西——
“恭喜恭喜……”
在此起彼伏的祝福声中,新人入场。
她们这群朋友经了陆仪姝那富婆的炸裂婚礼,再看林清语的布局只觉得太过亲民。不过一回生,二回熟,这次的伴娘团配合更加默契。就是缺了公家的几人。
刚回国复工,杨乔、向熙因积攒的杂案忙的要死,顾臣、陆仪姝、贺孟锦也早各回各司,被研究院扣下的韩翊姩更是没的说。
上面不给假,没治!遗憾缺席。
不过好在,江卿冉当机立断,抛下溪谷市未装修完的新家不管,赶着高铁就来了。空留“家夫”满头黑线,认命的再挑大梁。
林清语耗了十多年,终于松口。苏鹤是生怕她晚两日就要后悔,马不停蹄的准备,才一周时间就布置好了。当然,不少耗材之前就没少备着。所以整体倒也称得上完备。
来凑热闹的孟尧锐评:他司马昭之心。
局,是两家亲戚一遭都请了的,婚礼婚宴也是同时同地齐办完。绝不拖泥带水。
是以,从一大早就开始忙前忙后的伙伴们,总算是得了几分钟喘息时间,在后台灌矿泉水,以此拯救自己已经干哑的嗓子。继续候场待会儿的最后环节——亲友祝祷词。
“话说回来,你们都随了多少啊?”许靖桉抱着胳膊,趁着两位主角在t台上宣誓、换戒、拥吻的若干流程询问。开的还是那样欠揍的话题。“先说我家。五五分。”
白筠无奈但宠的应声:“总计一万。”
外界热闹的氛围似乎都中断了几秒。
江卿冉嘴角抽搐。她和杨乔一个在家待业前科女,一个“与世隔绝”五六年,才刚买房又装修,还真就是没掏钱……“哦,我随五百。我们两人,一共五百。”
一人二百五。十分符合自己连夜奔波却反被冤种损友阴阳怪气的现状。
“你们应该是最高的吧?”孟尧翻着来宾的登记册念着。不知道她从哪儿顺来的。“那几个没到场的好像直接打钱了?”
昨晚因打游戏而没怎么睡好的王怡鸿打着哈欠点头。“嗯,仪姝说已经转过账了。带着她家那位和几位缺席的一起给。”
“怎么办?感觉结婚好赚。”孟尧嘟嘟囔囔:“王怡鸿一千、薛北翊三千……诶?”
她顿了顿,抬眸,朝一直坐在轮椅上偷闲的沈北陌眯眼。“亲亲组长?你随钱没?”
会场角落,沈北陌甚至没换伴娘服,她现在的状况能来就不错了,所以还是往日那副打扮。只是腿上盖着毯子,当真一副退休老干部的模样。闻言,将脑袋从书本后探出来。“随五千。但清语没要,退回来了。”
“凭神马?”许大律师不乐意了。“残疾人还有特殊待遇吗?”
“嘴不会说话可以捐了,脑子不好使就丢了吧。”沈北陌的毒舌功力不减。她懒得理某位姓许的善妒小夹子,但不代表“家里两位”坐视不理。
“听苏鹤说,她们准备了两个蛋糕。”作为新晋男友的薛北翊状似无意般俯身,凑近沈北陌的耳朵开口。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让所有在场者听见。“你的那个,林医生让我等宴会结束、她们退场之后,再去拿。”
“但毕竟新婚,今晚两人好像还有规矩要守,大概率不能出来了,不然清语定要提前过今年生辰。”王怡鸿将自己喝过的水瓶放到远些,以免混淆。漫不经心的提醒几位忘却今朝又是何日的好友们。“跟你一起。”
二九年的四月十日,沈北陌三十一岁。
“有必要吗?”将手中的闲书往下一放,沈北陌靠着轮椅靠背无奈笑道:“是三十一又不是一百零一,有什么好过的?”
六岁前该是不缺,只是成为过去式了。六岁后无关紧要,鲜少记得时光流速。若非当年泱一校方那以宿舍为单位暂存档案的规矩,沈北陌也收不到每年一套的学习用具。
但时过境迁,如今大家都是三十多岁的“社畜”,这个日子似乎与周末或者节假日相比起来较显普通,总被遗忘。有时后知后觉想起,也顶多补给它一个切块蛋糕,更有甚者是感慨自己岁长,青春不复。
但今年特殊,有心者早有准备,本着能凑几个便聚几人的宗旨,她们开了先局。
“看来以后,咱们又有理由常聚了。”江卿冉觉得此事尴尬,带过话题。“我买的高铁票恰巧在明早,这餐是能赶上,但要礼没有,要人……可以暂时有。”
“切。”许靖桉舌齿相碰,发出不屑的声音,先是对江某人的后面这句话表示鄙夷,然后川剧变脸朝刚刚被自己冒犯的寿星讪笑两声:“同上。支持转账不?”
孟尧和王怡鸿齐齐翻了个白眼,白筠低垂着头憋笑憋的辛苦。
沈北陌难得笑弯眼睛。“不支持。庄家比较不知好歹,空手而来是我的规矩。”
“什么规矩啊?”耳麦里传来林清语玩味但压抑的声音:“姐妹们回神了,赶紧念完台词宣布开席,我脸要笑僵了。”
话落,司仪唤名,伴娘团匆匆撇下“五大职业”兼备中间三者的沈北陌去干活了,独留薛北翊还站在原地,将那本被随意放在伤腿上的闲书没收。挨训的人,没说什么。
……
失踪片刻去换下主仪式婚纱的林清语,穿了一身中规中矩的大红礼服入座,边扒饭边睨着苏鹤抱怨结婚实在太累人。
然而没聊两句,就不得不怠慢亲友的托着裙摆离席,一道去大堂挨桌敬酒。
“时间过得真快啊……”王怡鸿咬着筷子,颇为感慨。“转眼间,恋爱的恋爱,结婚的结婚,当娘的当娘。”
“是啊。”许靖桉将一块鱼腩夹进沈安若的餐盘,这孩子自打进场就独自一人乖乖等在包间。可身为黑心律师,她不会让话掉地上的毛病稳定发挥。“就你还是个单身狗。”
伸出去夹菜的筷子在空中顿了几秒,随后在一片呛咳与爆笑声中,王怡鸿撂碗不满道:“许靖桉,我招你惹你了?!”
“对了。”被粥呛到的孟尧好不容易缓过气来,忽略席上开始“文斗”的双方凑到沈北陌的耳边。“清语都结婚了,你又打算步她的后尘吗?可没这么多年让你俩再等了。”
她的目光在这“一家三口”间游离。“真能保证自己永不考虑结婚吗?”
“不能。”沈北陌抿了口茶水,淡然道。
“你说什么?”眼瞅薛北翊的嘴角就要飞上天去找太阳和白云斗地主,江卿冉连忙一嗓子中断了许靖桉同王怡鸿的拌嘴。“考虑结婚?什么时候考虑,又什么时候结婚?”
“……造谣前咨询一下你旁边的二位,看看自己需要承担多少的精神赔偿再说话。”沈北陌撇了撇嘴,眯着眼睛笑得“核善”。
“啧,姐,我们这可是关心你。”王怡鸿不赞同的嚼着菜叶,口齿不清。
“……给个时限也无妨。”沈北陌皮笑肉不笑的搁下筷子,身旁儿童椅上的沈安若暗自替自己那只顾口嗨的“小娘”默哀两秒。“等到怡鸿嫁出去,我就考虑结个婚。”
“咳咳咳咳!”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伴着哄堂大笑。许靖桉故意补刀:“呦呦呦,这白灼菜心里面是有辣椒面吗?”
“许靖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。”
“诶非也非也,这回是你自己欠了。”
因而,才停火不过几秒两人又开始了。
没人再去拦,反正吵够了,自然会歇。
“推我去窗栏那吧。”沈北陌胃口始终如一,既挑嘴又吃的少。得了这话的薛北翊立刻撇下女娃起身,推着轮椅离开包间。
对此,还是孩子的沈安若表示:正常现象,习惯就好。
“……认真的?”薛北翊凭栏望着下面喧嚣的酒店大堂,林清语和苏鹤两人已经走过半数的席位。他开口,语气中透着藏也藏不住的笑意。沈北陌知道,对方指的是什么。
但她还是点头了,忽视身边人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发言。撑着脑袋,视线停留在穿梭席间的女主角上,勾起唇角,喃喃低语:
“新婚快乐,百年好合。”
在满堂喝彩的欢闹声中,新人礼成。
……
“回包厢吧。”沈北陌侧头。“他们也该上来了。”
薛北翊“嗯”了声,推着她往回走。“好歹是个生日,真没什么想要的?愿望呢?”
“老样子。”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的人沉声回他:“周边亲友,风调雨顺、四季太平。”
这个愿望,沈北陌年年许。
已许过整整三十一年。往后依旧。
“一路向阳行,掌声再起,送新人!”
——前事缘(清鹤篇)完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