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壹陆 上半年 梧泱市第一中学——
“人们都只看结果不看过程,喜欢用分数决定人生……”
(—善宇《做自己的光 不需要太亮》)
伴随着“校园之声”广播站的每日必备曲目开唱,学生们下午的自活时间也就到了。
“林清语,帮我拿包里的稿子……?”刚分配好广播站工作的沈北陌疯狂爬楼,去赶文艺汇演的主持场子。“她人又哪去了我靠!”
今天的课外活动时间,也是各个社团结业演出最后的彩排时机。毕竟一旦入高三,可就再没闲工夫能让这些好苗子搞副业了。
但由于原定主持的突然染病,临时代班广播员的沈北陌,便被他们兢兢业业为年级服务的班主任推去充了数。
这不,上一秒才跟林清语达成“合作”,结果说好为自己做后勤的“靠谱”搭子转眼没见,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。简直心力交瘁。
“好像去拳击社了吧?”叼着竹签的王怡鸿从书堆里探出个脑袋,这已经是她吃完的第二根烤肠了,但面前的题除多个“解”还是崭新,索性放弃。随手将垃圾扔进袋子,抹了把手上的油,顺理成章的接替后勤工作。
好在沈北陌着急,只是嫌弃的瞥了一眼对方“油光瓦亮的爪子”,就认命的放任她拎着自己的背包。“她拳击社的搏击节目,不是被校领导们集体驳回了吗?”
“嗯……好像不是社团汇演的事。”王怡鸿好不容易翻出了活动流程,递过去,斜挎上布包边跑边道:“新人入团,她要去审核。”
虽说即将卸任,但林清语只要一刻还在正、副社长之类的位置,就得“打工”。
“新人?入团?审核?”一句话震惊沈北陌三次,但隐约想起刚刚路过隔壁班级的时候,发现向熙好像也不在。“……壹伍级的?”
但新高一的社团填报不是早在上学期末就结束了吗?而且未满一学年的课时,他们照例来说是不被允许转社的。
是本就没报名过社团的“白板”?还是临到结业图个新鲜的同级校友?不好说,如今已是火烧眉毛的沈北陌也懒得追究。
“具体不清楚,但我瞅了一眼记录,名字还挺好听的。”刚吃过东西就疲于奔走的王怡鸿此时有些气短,但她自己的身体反馈说问题不大。高端局而已!“苏鹤……好像是叫这个来着?”
叼着稿件打领带的沈北陌动作一顿,又快速完成,腾出嘴说话。“嗯……名字不错。”
“妈妈你……!”被戏服塞了满怀的王怡鸿才想去叠就遭呵止,撇撇嘴,咂摸出一丝不对劲。“你认识?”
“貌似吧。”抬手扎了狼尾的人正焦头烂额着,无暇去为了一个可能陌生的人调取回忆。她不轻不重的拍了对方脑袋一下。“别用脏爪子碰我衣服,待会儿要换的。”
若不是顾忌师生纲常,沈北陌此时颇有种“问候”龙哥的冲动。因为他的爱岗敬业,以致自己在报幕完毕之后,还要趁着中途十分钟的评论代表发言期间极速换装。
“哦……”平白无故挨了揍的王怡鸿欲哭无泪,但她一向乐观的很。“‘妈妈’这是打算扎着狼尾,和(hè)戏腔曲吗?”
“这取决于……仪姝的化妆手感如何。”
……
“这人?我咋看着,那么眼熟呢?”
“向副也认识吗?”即将接班的学妹跟两人关系都不错。此时正同向熙站在一处,抱着胳膊观察不远处一见如故、相见恨晚,于是说个没完的二位。“也是壹肆级的学长,反正和林社挺熟的样子。”
向熙眯着眼睛,仔细辨别着那个有些眼熟的同学。“记不清。”
“那就是见过的。”学妹扶额肯定着说。但以她对向副社长的了解,大概率是忘了。
“也许吧。”向熙抽了抽嘴角,对自己的记忆力几斤几两还算有自知之明。“要不咱俩打个赌?猜他们还要嘚吧嘚多久?”
“……不想赌。”学妹想也不想的拒绝。无聊透顶,她还不如去观摩演出彩排。
“别介啊。”被迫等待林清语的向副社长耷拉着个苦脸。她也想去彩排现场,找负责后勤放映的韩翊姩。江卿冉和许靖桉因为辩论比赛不在校内,其他人此时都在会展厅。“再陪我待一会儿。”
“我没有总结要写吗?”身为文综课代表的学妹近日正被班主任压榨,整理历史知识点的提纲以作新一届的试卷参考。“除非……”
她朝向熙挑眉道:“副社借我江学姐的历史笔记一阅。”
“搞什么?”向熙无奈望天。“这要是叫江卿冉知道:我趁她不在,偷她的宝贝命根子,非跟老娘我拼命不可。”
“那就没办法喽。”学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两手一摊,撇下句“祝向副好运”,转身就走了。空留向熙站在原地,隐隐约约的,像在“发光”。
奈何当时心大的人根本没察觉,只是在又独自等候半小时后严重“破防”,拉着还在絮絮叨叨的林清语失礼离场。
“这人谁啊?”她问林清语说:“我又“失忆”了?”
对方接连点头,满脸笑容:“而且,病情加重。”
— —
——贰捌 年中旬 梧泱市人民医院——
“请638号苏先生,到三号窗口取单。”
在广播通知的引导下,不断有人从候诊排椅上起身、离开,再坐新人。井然有序。
“体检报告、化验报告、身体评估都在这儿了。”一身白大褂的林清语透过窗口,将厚重的密封文件袋递给“熟客”。“东侧走廊尽头自行缴费。”
“还有多久?”高大帅气的男生穿着白t恤、速干裤,短发打理的很好,脖颈间还挂着训练专用的口哨。看起来阳光又干练。
胖子都是潜力股,林清语用亲身经历求证了这句话。
当初被小混混们围堵在学校后门的“小胖墩”已经脱胎换骨……其实也本来也不算矮胖的,只是如今更加出彩了。
作为拳击运动的国家级教练,苏鹤自然也就成了医院的“常客”。经常来拿“通行证”——赛前体检报告的那种。
林清语翻手看了眼腕表。“二十分钟。”
苏鹤点头,以示自己知道。声音温柔好听,带着笑意。“等你下班。”
他起身,暂让位置给其他病人,先去交了公家相关的钱。
……
“说吧,这次又是去哪儿的比赛?”换下工装的林清语回到休息室取包包,顺口问。
苏鹤已经在了。他十分自然的抢过对方手中的东西,仍是温和的语调:“巴黎。”
“几天?”林清语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,除了手机其他都“挂”在了苏鹤的身上。
这番场景已经上演过太多次。其实作为教练的苏鹤是可以带家属随行的,但林清语这边也走不开。之前也跟过,她说没意思。
“和之前一样,半个多月吧。”苏鹤没怎么思索的就道。 然而却在对方漫不经心的说完下一句“正好我也出差了”之后顿住脚。
向来温润好看的眸子带了几分凝重,他拧眉。“去哪儿?什么任务?又要去多久?”
林清语没有立刻回答,继续晃晃悠悠的懒懒向前走着,最后吐出两个字。“机密。”
苏鹤顿时明白,是组织的计划。
林家人到了这一辈,大多仍旧“秉持祖训”的在政府机关任职。就算没进体制,也挂着预备名。但林父母很宝贝林清语这个独苗,先前就费劲瞒了不少组织内部招募的消息,却也不乏有走漏的时候。想必这回,又是林清语自发,越级申请的。
“我明白了……”眼瞅对方已经进了一旁的咖啡店,苏鹤跟上去。
两人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,有阳的那个位子被他十分自然的抢走。“注意安全。”
不似先前那般温煦,是经过极力压抑后的假装平静。明白人一下就听出来了。
“这次……不太一样。”林清语垂着眸,兴致也不似先前出任时高涨。她搅着玻璃杯。“如果你不想,我会考虑撤销。来得及。”
无非最坏的结果,就是之后再不会有计划找上自己。哪怕是芝麻大的工作。
苏鹤捻着手头的菜单,没搭这腔。“你做主的,这就够了。”
“但不知可否,让我知道原因?”这回临行前的氛围,不同以往。所以他问。
“就当是……去助人为乐吧。”低头的人犹豫片刻,才“摆烂”的放过已经扁平的吸管。
是她们曾常作搪塞的理由。一如当年。
清亮的眼神里,真的有光。苏鹤见过,在每次提到老朋友的时候。
“那就去做。”他了然的笑出声。“只管走你认定为正确的路,它的结果定然不差。而家里,还有我。”
林清语眯着眼睛笑。“要等我回来……”
如果能回来,那彼时的她,想必更加勇敢?应该也能……去做曾经害怕尝试的。
这场十几年的恋爱长跑若是换了别人,早就成了一段校服到婚纱的佳话供人传述。可偏偏,林清语视其为束缚,而苏鹤,乐得爱“小朋友”。所以兜兜转转,身份权的衍生进度条,到底仍停在未婚夫妇之前。
至于何时定下,之前的林清语没打算。
“奇奇怪怪”的两人凑在一起,循不了世俗口中的良辰传奇,却添上自传新篇的浓重一笔。只属于他们的故事,便大道光明、纯真不变。现在的林清语,愿意勇敢。
“我哪次不等?”苏鹤挑眉,倒是看开。“而且,我对那几位姐姐的身手,有领教。”
“所以说啊……”林清语将果汁喝光,拉着苏鹤起身,慢悠悠的边走边看式决定晚餐。
“我会回来。很快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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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贰玖 上半年 Z国国际机场·北口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