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的友谊,背叛,如今又算什么?
洛上云突然感到一阵疲惫。
复仇、权力、阴谋...这一切突然变得索然无味。
“柳玄风在哪?”他最终问道。
“西湖沈园。”李暮答道,“三日后午时,他会在那里举行‘血祭大典’——用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血炼制‘血丹’。”
洛上云眼中血色骤浓。
寒心草的力量似乎感应到他的愤怒,在体内剧烈翻腾,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疼痛。
“你服用了寒心草?”李暮敏锐地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,“小心,那东西虽然能压制魔性,但会永久损伤经脉。用一次折寿十年。”
洛上云冷笑:“我的命早就不值钱了。”
他转身欲走,李暮突然叫住他:“等等!”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,“这是兵部调令,可调动杭州卫所三百精兵。”
“不需要。”
“不是给你对付柳玄风的,”李暮坚持道,“是救那些孩子用的。”
洛上云犹豫片刻,接过令牌。
离开前,他最后看了眼书房——这里曾有萧雨柔的身影,有他们短暂的和平时光。
现在,一切都结束了。
三日后,杭州西湖。
沈园外松内紧,看似平静,实则暗哨密布。
洛上云站在雷峰塔顶,俯瞰整个沈园布局。
从高处看,园中路径竟然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浪花图案,与他玉佩上的纹路如出一辙。
午时将至,园中响起低沉的号角声。
九十九个身穿白衣的孩子被驱赶到中央空地,围成一个圆圈。
他们手腕上都绑着红绳,另一端连接着中央的一个青铜鼎。
柳玄风出现在高台上,一身猩红长袍,手持铁杖。
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年轻了许多,白发转黑,皱纹减少,只有那双眼睛依旧阴冷如毒蛇。
“吉时已到!”柳玄风高举铁杖,“起阵!”
沧浪帮众开始吟诵诡异的咒文。
孩子们吓得大哭,却被强行按跪在地。
柳玄风走下高台,来到青铜鼎前,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——
刀光如电,打断仪式。
洛上云从天而降,一刀劈向柳玄风头颅!
柳玄风仓促闪避,还是被削去一缕头发。
他惊怒交加:“你竟敢坏我大事!”
“今日取你狗命。”洛上云冷冷道,同时挥刀斩断孩子们手腕上的红绳,“跑!”
孩子们四散奔逃。
沧浪帮众刚要阻拦,园外突然杀入大批官兵——李暮调来的杭州卫所精兵到了。
混战就此展开。
柳玄风怒极反笑:“好,很好!既然你自投罗网,我就直接取你血脉!”
他铁杖一挥,机关启动,地面突然裂开,露出下方血池!
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,池中漂浮着无数白骨。
柳玄风跃入血池,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,肌肉隆起,青筋暴突,转眼间变成了一个两米多高的巨人!
“《沧浪诀》终极奥义——血魔变!”柳玄风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,“现在,把你的血给我!”
洛上云感到体内寒心草的力量开始暴走。
经脉如被千万根冰针刺穿,剧痛难忍。
但他不能退缩——身后是那些孩子,是萧雨柔用命换来的机会。
“《断水三式》最后一式——”洛上云双手握刀,摆出一个从未用过的起手式,“归墟!”
这一式是他自创的,融合了《断水三式》的精髓和《沧浪诀》的狂暴,再加上寒心草的冰冷控制。
刀出如龙,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劈向柳玄风!
两股巨力相撞,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。
血池中的液体被震得飞溅而起,在半空中凝结成诡异的血珠。
柳玄风的铁杖寸寸断裂,洛上云的刀也碎成数截。
“不可能!”柳玄风看着胸口突然出现的一道血线,“你怎么能破我的血魔...”
话音未落,他的身体从中间裂成两半,轰然倒入血池。
池中血水沸腾,仿佛有生命般尖叫着,最终归于平静。
洛上云单膝跪地,大口吐血。
寒心草的反噬加上“归墟”式的消耗,让他经脉尽损,武功全废。
但他还活着,而柳玄风死了。
“结束了...”他喃喃自语。
李暮带兵清理完沧浪帮残众,匆匆赶来:“洛兄!你...”看到洛上云的状态,他脸色大变,“快传太医!”
“不必了。”洛上云摇头,“这样挺好。”
“可是你的武功...”
“本就是身外之物。”洛上云艰难地站起来,“那些孩子...”
“都救出来了。”李暮扶住他,“你做到了。”
洛上云望向西湖。
夕阳西下,雷峰塔的影子斜斜地投在湖面上,美得惊心动魄。
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,萧雨柔曾说想来西湖看看。
如今他来了,她却永远不在了。
“替我...给她立块碑。”洛上云轻声道,“就写...‘洛氏萧雨柔之墓’...”
李暮郑重点头:“一定。”
当夜,洛上云独自离开了杭州。
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。
有人说在昆仑山见过一个独行客,腰间佩着一把断刀;也有人说在南海之滨有个渔夫,眼睛血红却能弹出动人的琴曲。
但无论如何,那个名震江湖的“血刀修罗”洛上云,从此再未现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