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书房的烛芯“噼啪”爆了个灯花,暖黄的光在《天命残卷》泛黄的纸页上晃了晃。
史渊的指尖悬在“旧帝非人,乃龙脉之怨气所凝”那行字上,指节微微发颤。
这卷从黑冥教据点暗格里搜出的典籍,墨迹斑驳如血,却比张半仙那些模棱两可的推测直白百倍。
“霸王之力与朱家血脉融合,可解天命锁……”他低低念出声,喉结滚动。
十年前在濠州城破时,那道突然灌进识海的霸王系统热流,还有挽月师太在牛首山说的“真命所归”,此刻全像被一根线串了起来。
他猛地合上残卷,青铜镇纸“咚”地压在卷角——原来那老尼当日只说了半句话。
“陛下。”
赖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影卫首领抱臂立在阴影里,玄色披风沾着夜露,靴底与青石板相碰的轻响在空荡的书房里格外清晰。
史渊抬头时,正看见他掌心托着一叠密报,最上面那张染着暗红,像是被血浸过又晒干的。
“三家被抄的豪门里,周府最可疑。”赖崇上前两步,垂眸将密报放在案头,指节叩了叩最下面那页,“上个月末,他们的管事扮作货郎进过元廷旧都,怀里揣着的不是货单,是密信。更蹊跷的是……”他顿了顿,喉结动了动,“周家族谱最末页写着‘祖出沛郡朱氏’,旁注‘避祸改姓’四个字。”
史渊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沛郡朱氏——那是他起兵时对外宣称的祖籍。
他抓起那页族谱,泛黄的纸页上“沛郡朱氏”四个字力透纸背,墨迹与陈府管事心口的夺魂印竟有几分相似。
案上的烛火被风掀起,映得他额角青筋直跳:“元廷余孽至今未绝,连朱家旁支都能被他们勾连……”他突然攥紧族谱,指节泛白,“朕的江山,竟还在别人的棋局里?”
赖崇没接话。
他望着皇帝绷紧的下颌线,想起十年前那个在濠州城破时护着老卒突围的小卒——那时史渊眼里只有活下去的火,如今这火里却淬了冰。
“带朕去见那个黑冥教俘虏。”史渊突然起身,佩刀撞在桌角发出清响。
他走得极快,玄色衮服下摆扫过赖崇的靴面,“张半仙说他还有半分意识,朕要亲耳问问。”
地牢的霉味混着血腥气往鼻腔里钻。
史渊站在牢门前,看着草席上那个蜷缩成虾米的男人。
他的皮肤泛着青灰,指甲深深抠进掌心,腕上还系着三道符绳——是方士们怕他暴起伤人。
“醒着么?”史渊屈指敲了敲铁栏。
男人缓缓抬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