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度回到床榻,应不染看到被自己随手放下的书信,面无表情的拆开,看了一眼,然后拿出火折子,点燃烛火,将那封信烧的干干净净。
在烛火点燃信纸的那一刻,应不染再次看向那行笔锋劲挺的字迹,上书:“九殿下,事关东宫,有事相商。——孟知恩”
次日,应不染趁着夜色浓重,扮成小太监,拿着上次未还给皇后的宫牌,顺利出宫。
青丝坊二楼雅间,应不染纤细白嫩的指尖拂过冰裂纹瓷盏,青瓷映着烛火在她眼底淬出冷光。
她望着对面一袭青衣的男子轻笑:“孟公子要本公主当这把刀,总要给个握柄才是。”
孟知恩将鎏金匣子推过桌案,机关锁扣瞬间弹开。
一卷卷宗自他袖口滑出。
暗色牛皮纸上列着一行行细小的行楷。
“三日后,藏书阁修整文卷,二皇子殿下常用的香粉里掺杂了熏肌........这味药,殿下自当熟悉.....”
窗外略过夜枭啼鸣,应不染按住桌案上的卷宗,淡淡道:“不知孟公子意欲何为?”
“知恩仰慕殿下聪慧,有意跟随太子殿下。”
孟知恩松开握着卷宗的手,火烛的影子照在他半张脸上。
“二殿下背靠大山,东宫寸步难行,不知殿下愿不愿意做这把利刃,帮太子殿下,劈开这条路?”
房中的熏香飘散在空中,随着孟知恩的动作,脱离了原先的轨道。
骤然四散在空中。
应不染笑道:“我为何要做这把利刃?与我有什么好处?”
孟知恩轻笑:“您与太子殿下是骨肉至亲,总不能见死不救。”
他挑起匣子里的青色玉瓶,“殿下好好思量。”
应不染恨铁不成钢:“你这番心思若是放在春闱上,何愁仕途光明。”
孟知恩聪慧,心思多,却不用到正途,妄想一跃成帝王谋士。
上一世,因为应不染没有赴约,孟知恩便默认应不染不愿与他行走一路,于是依然决然投奔二皇子。
他虽然野心大,胆子却小。
二皇子正是拿捏到他的这处,所以事事不留痕迹,甚至将私盐和炮坊的生意都刻意留下孟知恩的蛛丝马迹。
应不染知道孟知恩的意图,有意暗示太子,注意二皇子动向,却也从太子哪里听到有关孟知恩的事情。
她不喜欢孟知恩,但是她实在不忍心孟修儒在失去妻儿后,再失去这个侄子。
于是她跟太子要了腰牌,私下出宫,每日找着借口寻找孟知恩,想要劝说他及时收手。
那时的孟知恩已经深陷囫囵,抽身不得。
他自然也意识到二皇子此番作为,不是重用他,而是准备让他在东窗事发之日为二皇子背锅。
从始至终,二皇子都把他当做一枚弃子。
那时的孟知恩对应不染突然的示好感到受宠若惊,看着眉目如画的应不染,孟知恩那颗焦躁的心,瞬间被抚平。
应不染苦口婆心,终是没有让孟知恩放下眼前的权利。
她曾问孟知恩为什么,孟知恩告诉她,他已经走不了了。
后来二皇子盐引事发,孟知恩首罪,就是因为这卷卷宗,造成了一个连太子都无法挽回的悲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