局中有光，刺破迷雾

会议室里空调开得很低，冷气贴着地面蔓延，渗进裤脚，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。</p>

磨砂玻璃外的阳光被滤成淡金色，斑驳地洒在墙上“巡视整改永远在路上”的横幅上，字迹边缘泛着毛茸茸的光晕，像被时间磨旧的记忆。</p>

投影仪风扇低鸣，夹杂着纸张翻动的窸窣，空气里浮着墨粉微烫的气息。</p>

肖锋坐在。”</p>

副组长的钢笔尖在笔记本上戳出个小坑，墨点晕开，像一滴凝固的血。</p>

他没再说话，收拾公文包时，肖锋瞥见他文件夹最上面的，是某市恒通贸易的转账单复印件——和自己硬盘里被马赛克的那份，页码对得上。</p>

纸页翻动时，发出轻微的哗啦声，像风掠过枯林。</p>

傍晚六点，巡视组办公室只剩老周和肖锋。</p>

老周把保温杯推过来：“喝口茶，太凉的。”玻璃杯中浮着几片胖大海，水色浑浊得像被揉皱的旧报纸，热气升腾，带着中药的苦涩气息，扑在肖锋脸上，烫得他眼眶微酸。</p>

“你那份报告，我看了。”他突然说，“去年我也发现模板化的问题，可没敢往深里挖。”</p>

肖锋握着杯子，掌心被烫得发疼，痛感却让他清醒。</p>

他想起老周办公室那盏常亮的灯，想起昨夜透过窗户看见的“某市”反馈材料——</p>

原来有些光，早就在暗处攒着，只等有人敢拨云。</p>

“聪明人往往走得不远。”老周突然笑了，眼角的皱纹堆成深沟，像被岁月犁过的田垄，“我刚进纪委那年，也跟你似的，看见问题就往上捅。结果呢？”</p>

他指节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，声音闷响，“被人说‘愣头青’，在乡镇蹲了五年。”</p>

肖锋放下杯子，杯底和木桌碰出清脆的响，像剑入鞘前的最后一声鸣。</p>